“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痛饮着从路边商店顺来的不知什么牌子的鸡尾酒,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活像刚变出脚的小青:不用担心被拷到暖气片上,因为这整座城连只鸟都没有。
我想起来的事也挺简单,简单到其实不用灌醉自己也说得出口。
“戴着面具不坏”,那摘下来就是揭示下面的真相了,是一片虚无。
我是感受到空虚寂寞才编出这座城的,然而脑子尚不如便利精准的计算机,开机通电即可畅玩经营模拟游戏,素材缺失、进程中断、没有主线、地图空旷是常有的事,倒不如说连随时拿出来乐呵乐呵的精力也没有,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本来的打算比现阶段还不切实际:在幻想中的一锅不分彼此的浓稠物质汤里,所有的基本粒子都在膨胀,膨胀过了头就该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的该衰变的衰变、结合的结合,变出繁多的化学元素来;化学元素凝为气云,稀的质量凑够了就点燃自己化作恒星,稠的继续塌缩捏作行星——
总之,来一把脑内宇宙大爆炸,然后在成就感中看着行星地表上演化出智慧生物,每日观察它们,得到不重样的、无法预料的故事。
现实很骨感。只是在失眠的夜里脑内模拟一个爆炸画面的动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更不消提维持每个粒子的运行轨迹,哪怕跳过诸多阶段直接到现如今人类已经探明的宇宙空间也不成,知识量与经验连空想完地球上哪里哪里的人们,山川河流、风土人情都是什么样都不清楚,怎么敢提整个宇宙呢。
于是一再妥协、妥协。一片星云不成那就星系,星系也不可以就一颗行星一颗卫星,再不济只留行星的南半球,好吧就一座小城吧,再小了发展空间就不够了,实在没戏看了。
直到今天这副模样,空有其表的一堆钢筋混凝土盒子挤在一片干燥的死亡土地上。我没有朋友,没有技能,没有知识,没有经验,更不是精神病,做不到一直以为有什么不存在的人陪在身边。
伪装褪去后,无人的都市就该塌的塌倒的倒,没有一样东西是整洁干净的,所以最后那写字楼变成空楼是合理的;
酒精本身便算作防腐药剂,所以从倒闭了好多年的商店里掏出来喝也是合理的,然而我一直嫌真正的白酒又苦又辣、真正的红酒酸涩难咽,所以只能整出一罐之前喝过的、浓度跟汽水差不多的鸡尾酒,然而连牌子是什么也记不得了所以只有味道还能复现。
看不清路人是因为本来就想象不出那么多人的脸,单纯就是努力贴个图做做样子;
到了最终要辩证自己行为的意义时又要忸怩一番,明明知道自己的很弱却照旧做出夸夸其谈的象征来辩解一把,于是戴着面具的编辑N先生出现了。
那么终于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骗自己的崩溃感想要跟谁说呢。朋友?本就不存在。
远在他乡的亲人?报喜不报忧。
那就随意找个阴凉的角落窝着过一夜吧,等从梦里挣出来了就又是新的一天......
路边升起一栋低矮的居民楼,灰扑扑的,没有编号、没有名字、没有辨识度,心目中最低调的地方,不会有天灾人祸,也根本不存在小偷。
但观念里这也不是我自己的家,我没有钥匙、没交房租,倒不如说找不到房东,那我一介贫弱路人就只好充了小偷的闲职,找一家没关窗户的潜入;
并不会因为我是所谓的创世主就拥有举手投足间开山裂地的威能,打打杀杀的又让人肝颤,直接锤爆防盗门我还得再捡起来把它压平了堵回去防风。
哒咚。
鞋子落在木地板上,扬起一股灰尘,还好提前用袖口捂了鼻子。
这是间卧室,衣柜、衣帽架、床头柜、书架书桌小床台灯垃圾桶一应俱全,床头柜上甚至还有一杯冒着蒸汽的白开水;就像屋子的主人才刚离开一样。
我抚着一层层书脊,感受介于丝绸与木器之间的微妙触感。书本身都是读过见过的,出现没见过的书才不正常...
眼又开始酸胀了,为什么要在那么多没必要的地方现实主义啊。
忍不住阖上眼帘按揉眼球,再睁开,龟龟,这啥啊。
最右边多出一本孤零零的书,书皮是能让人联想到博物馆里巨大鲸骨的白,书籍上印着黑字“Lag train”。
末班列车?延迟列车? 为什么我这两天一直在玩这种低水平的英文猜谜?
随意拿起翻开,里面全无文字,更像是一本手翻书,略微松散的黑白线条勾勒出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倚在列车座位上,似睡非睡,头随着车体的震颤上下微点,又或者只是在蹦着跳着,身边陪伴着像是被风吹鼓的塑料袋一样的奇异小鸡,女孩从书页的四边向内探头探脑,这些意义不明但萧瑟中透着可爱的画面,也就是所谓的冷萌吧。
书的末页只有一片黯黑,不知道这位无名的主人公究竟怎样了。
吱呀——
“嗯?”
“啊?”
推门进来愣住的生物披散着湿漉漉的满头绿发,瘦削的身板裹着浴巾,趿着拖鞋,忽略脸上的编辑同款面具不谈,看起来就只是一位刚出浴的普通姑娘。
虽然很在意这种情境下这位到底是不是人类,但,
我已经想好蹦出窗口逃跑后要用什么姿势缓冲落地了。
到底怎么会逝呢,我的世界居然不是我的手艺品吗(
“哎,你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没有发射预料中的尖叫或者拖鞋、花瓶,只是很自然的坐在床沿,拿起木梳梳头。
背对着我旁若无人地梳头。
我是说这也对我太放心了吧喂。
“坐,坐。”她拍着床单。
我拘谨地坐下,瞟着这人的侧脸;
脸被面具挡的严丝合缝,质感说不出是玉还是冰的晶莹发丝绕过面具遮住的地方,在柔和的台灯旁闪着让人联想到草地的色彩。槽点多到不知从哪说起。
“你...”
“首先,别指望我能给你讲什么额外的情报了,我们俩实际上根本不认识,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她竖起手指,示意让她先说。
“其次,我会这幅摸样,在这种状况下跟你见面,只能说明两件事:一个是你肯定又没活整了,再一个是...你还是个根本没朋友没希望没本事的loser,对吧?”
“对。我没活整了。手忙脚乱稀里糊涂下就又把多少年前就玩过的老套路拿出来用。”
我轻声应着,脸上的表情大概像是在干嚼晒了一年的苦瓜干。
“不过,你有在努力对吧?和其他那些人一样...”
“在努力了...已经在努力学着算账,跟人打交道,说些好听的话,不再问多余的问题,日日提醒自己要往脑子里塞点枯燥无味但现在听说容易就业的知识...”
音量已经从轻声变成了谁也听不见的絮语。啊,好丢人啊。就算是这种地方我也觉得耻于面对自己。
“摸摸摸摸”
她抚摸着我的头,“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干那点活,然后就想尽借口的在那里玩,也不出去跟人交流,也不思考思考以后怎么办,作品也是十天半个月的想起来才加点聊胜于无的东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边说着‘我的才不跟他们一样尴尬、媚宅、套路、热水器’,一边又其实什么也不懂,连把套路串起来也做不到...没有头还到处跑,拿什么跟人家比?”
“...能不能不要一边给我包扎一边捅我腰子?”
我乖乖的任她说教,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你说说怎么办呢?”
她反问我,递上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一杯热牛奶,还是红枣味的。
“...出去见见世面吧。我缺这些资源,也缺一些改变。”
“也好。能有这个想法今天也值了。”
她拿起那本《Lag train》,从扉页里抽出薄薄的一张东西给我,
“拿着,你明天有一班末班车可以坐,去外面闯闯吧。”
是一张火车票。
「U001
66CCF次
杜鹃台→弥城
今年明天开随便坐
¥0
限乘当日档次车」
票据的设计的相当...随便,只在空白页画了与书上如出一辙的小女孩,在长椅上打瞌睡,冒着鼻涕泡。
我刚想向她道谢,却看见她在摘面具。
“哎哎哎,那个就有点——”
“我知道。我又不存在这里,也不是她本人,摘了就露出‘其实一片空虚’的事实,对吧?”
“...对。”
“也就是咱俩还算熟,我才能跟你说那么多啊。先这样吧,再聊下去也只不过是无趣的neta罢了。”
“那至少告诉我你叫啥啊。”
“我啊...就叫我‘E’吧。是‘ever’的‘e’来着。之后路上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问那孩子。”
她指指票上的女孩。
啪嗒。
我捧着尚有余温的面具,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东西不会凑齐三个就能打开不知道卧在哪里的黑蛋圣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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